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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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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房裏的血腥味太重,而且到處都是屍體,實在不適合談話。

來到戶外後,山林裏的新鮮空氣讓我仿佛得到了新生。

我看向身後的太宰,他也很坦然地對上了我的視線,我撓了撓頭,說出早就打好腹稿的臺詞:“本來是準備在你來之前偽造出一具織田的屍體的,誰知道你動作這麽快。”

“為什麽?”他問。

“這個啊,當然是不想讓織田死啦,前段日子我把事情真相推測出來了,我發現……”

“為什麽?”他問的還是這句話。

太宰平靜的眼神中帶著微不可察的慍怒,我從沒見過這樣的他,不由得沈默了一下。

我之所以順著森鷗外的計劃走,就是想攻破太宰對我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當然,能保住織田的命也是目的之一,但前者不能暴露,後者的說服力又不夠……

“我不喜歡用部下的性命去換取利益的首領,”我轉身望向遠方的山林,把救織田的理由上升了一個高度,“織田他有自己的理想,我不希望他因為被自己的上司算計而折在這裏,所以就排了這麽一出戲。”

“為加強可信度不得已利用了你,我很抱歉。”

有理有據,毫無漏洞,說得我自己都要信了。

清爽的風慢悠悠地蕩過半山腰,樹葉摩挲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悅耳舒心。

半晌,太宰才開口道:“一藤,我……”

“啊,我還沒告訴你織田和那些孩子現在在哪兒吧,”我忽然出聲,跑到他身邊拽住他的手腕,“走走走,先去跟他們會合。”

任務已經臨近尾聲了,聽太宰剛才的語氣一定是有什麽心裏話想對我說,但我不能聽。

我一路上嘻嘻哈哈的,完全不給對方插嘴的機會。

我怕我會心軟。

織田和他收養的那五個孩子按約定去了我家,我和太宰到那兒的時候孩子們正圍著織田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嗨嗨,”太宰拍了拍手,語調恢覆成了往日的漫不經心,“接下來就是大人的時間了。”

最大的那個男孩兒叫做幸介,他還想問點什麽,結果被織田一臉認真地打斷了:“先回房間。”

男孩兒癟了癟嘴,沒辦法,只能灰溜溜地跟著其他孩子鉆進屋子裏。

“現在你們打算怎麽辦,”我壓低聲音,問道,“織田肯定不能再回去了,主要是太宰你,森鷗外那邊……”

太宰截斷後半句話:“我也不打算回去了。”

他臉上帶著笑意,但說出的話完全不像是開玩笑。

“你可是幹部啊,”我是不信的,“就算這次和森鷗外的關系鬧僵了些,也不至於氣到離家出走吧。”

太宰擡眸看了我一眼,沒給出正面回應:“是離家出走還是被趕走……誰知道呢。”

被趕走?

我稍微疑惑了一會兒,下一個接話的是織田:“的確,是時候辭退Mafia的工作了。”

他們將開啟一段新的人生。

由於兩人的履歷太過精彩,在脫胎換骨重新做人之前還得把之前的汙點清洗幹凈,在政府機構工作的安吾成了幫忙收拾爛攤子的最好人選。

之後太宰聯系了安吾,把要脫離港黑洗履歷的事情說了出來,我光憑腦補都能想象出對方是怎樣的一張震驚臉。

“稍等。”話說到一半,太宰扭頭看向我。

我秒懂他的意思,這是在問我需不需要也順帶著把履歷給洗好看點,我立刻擡起手臂比了個“X”。

“不用怕麻煩,”太宰又在亂開腔,“安吾最喜歡熬夜洗履歷了,再來一百份都不成問題。”

兩秒後,電話那端的人咆哮道:“給我尊重一下政府工作者啊你這讓人打白工的!!!”

我保持著比“X”的姿勢死磕到底。

太宰見我意已決,也不慫恿了,轉身去陽臺繼續遛安吾。

安吾估計是心有愧疚,收到這麽燙手的山芋也不扔掉,只心甘情願地揣著,開始著手洗履歷的事情。

作為被洗的主角,太宰和織田自然是要去政府機關裏走一趟的,一個月有二十九天都在外面飄,他倆倒是拍拍屁股無事一身輕了,照顧這五個熊孩子的重任自然落在了我肩上。

小屁孩兒們正值活力四射皮翻天的年紀,睡得比我晚起得比雞早,每天一開門就是枕頭大戰,就咲樂安靜點,會乖乖地坐在板凳上讓我幫她紮揪揪。

其他四個男孩兒簡直熊得不行,玩兒嗨了就一秒變哨子精吊嗓子,有一回樓下的咖啡廳老板娘都找上門來了,說就算是後媽也不能這麽打孩子,硬是摁著我灌輸了好幾十遍“時代變了,親不親生都一樣”的當代先進理念。

我有苦說不出,就差給太宰打通電話爆哭一氣——你們爺倆快回來吧,這日子沒法過了!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要掩藏好我的身份,我把忍者用具和護額之類的東西都鎖進了密碼盒子裏,外貌套著好幾層牛皮紙盒,就怕被幸介他們翻出來cosplay忍者神龜。

兩個月之後的某一天晚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覺一陣尿意洶湧。

睡前喝太多水了……

我掙紮了一下,著實憋不住,只好掀開被子踩上拖鞋,打開門走了出去。

上完廁所,正要關燈,誰知喝完水的優剛好從廚房裏走出來,燈光還亮著,他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他,面面相覷……

“哇啊啊啊啊啊啊!”優猛地把塑料杯子一扔,叫道,“有鬼啊啊啊啊啊!!!”

——失算了!!!

我連忙結印變身,隱去了白眼和籠中鳥印記,等優領著一群人過來抓鬼時,只有我坐在餐桌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裝模作樣的:“咋啦孩兒們?”

“有鬼!”優臉都青了,“剛剛有個黑長發白裙子,額頭上長著奇怪花紋的鬼,眼,眼睛也很嚇人,全白的像是白內障……哦對了,那鬼跟一藤姐長得一模一樣!”

我:“……”

幸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那確實是很嚇人的鬼。”

我:“……”

我伸出胳膊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在他掙紮著嗷嗷叫的同時看向優他們:“大概是睡得太迷糊看錯了吧,這兒只有我一個人,你們見過如此美麗優雅動人的鬼嗎?”

聞言,優稍微上前一步,盯著我的腦門兒和眼睛瞧了半天,最後支吾道:“對不起……應該是我看錯了,當時燈光太晃眼睛了……”

“沒事,”我松開幸介,起身笑道,“快去睡吧,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我的睡眠質量本來就不好,這麽一鬧後完全睡不著了,只能睜著鋥亮的眼睛數羊到天亮。

第二天是太宰回來探親的日子,他一進門就被孩子們團團圍住,入耳的全是織田作怎麽還不回來他是不是終於剃發出家了卻紅塵舍他們而去了之類的問題。

“沒有哦,”太宰遞給他們一大袋零食玩具,“織田只是在外面找工作而已,這是他托我幫你們帶回來的慰問品。”

完成交接後他向我走來,還沒等靠近就楞了楞:“你這黑眼圈……”

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直接轉身走進廁所裏,擰開水龍頭準備洗臉。

水嘩啦嘩啦地流出來,我的視線忍不住集中到了那一汪清水裏,越看越困越看越朦朧……

“撲通!”

太宰趕緊拎住我的後領把我的頭從洗手池裏撈出來,我頂著濕漉漉的腦袋一頭紮進他懷裏,神智不清到了極點:“困……”

太宰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我也不知道過程如何,反正最後就糊裏糊塗地被他帶到了沙發上。

小屁孩們把剛才那一幕看得一清二楚,特別是克巳,只見他賊賊地笑著,末了伸出一根小手指頭:“太宰先生,一藤姐是不是你的這個啊?”

太宰回以他那分不清是喜是怒的笑容:“你猜呢?”

“哈啊,我就知道!”克巳得意道,滿臉寫著“不愧是我”。

“唔……”咲樂抱著她的小熊玩偶,有些同情地瞄向縮在最後面的小孩,“那真嗣不就沒機會了嗎……”

我腦袋一晃一晃的跟小雞啄米似的,根本沒註意聽他們在說什麽。

“哎哎哎,真的,真嗣喜歡一藤姐?!”

“我……”

“那織田作怎麽辦!”

“???這跟織田作有什麽關系!”

“織田作也老大不小了,兩人會不會不太搭啊。”

“只要有愛年齡不是問題,叔蘿戀什麽的最讚了——不對,你們都忘記太宰先生的存在了嗎他在看我們啊!”

一群小猴子在那兒上躥下跳童言無忌,隨後,只聽得太宰十分平靜地開口道:“我有一個珍藏了許多年的故事,不知道你們想不想聽。”

聽到有故事,孩子們都逐漸安靜下來,一個個睜著水靈的眼睛望向太宰。

“從前有五個活潑又可愛的孩子。”

“他們晚上不愛睡覺,經常活躍到半夜,還喜歡八卦別人的感情問題。”

“最後終於被鬼叼走了。”

孩子們:“……”

“所以,”他站起來,徑直走到真嗣面前拍了拍他的小腦袋瓜,話卻是對著所有人說的,“作息時間要規律一點,不能打擾到別人才好哦~”

魔,魔鬼!

等把孩子們全部送進房間面壁反思後,太宰掉頭走回沙發,在我身旁坐下:“離履歷完全幹凈還要再過一段日子,織田作那邊的話……”

我脖子一歪,直接把腦袋枕在了他的肩膀上,很快,均勻的淺淺呼吸聲便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入睡之前,我似乎聽見太宰嘆了口氣,之後身體被抱起,沒過多久就落在綿軟的床上,完全進入了夢鄉。

等醒來時,玄關處的鞋已經沒了,太宰走了。

我摸了下自己的頭發,原本有些濕,現在全然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宰幫忙擦的。

我拿起手機和鑰匙,打開大門往樓下走去。

“餵,次郎,”我想我的語氣聽上去應該很疲憊,“任務差不多能進行最後一步了,我能確定太宰對我動心了。”

次郎那兒時不時傳來美咲問作業的聲音:“那不是挺好的,怎麽你好像有點不高興。”

“就是……”我在轉角處停下來,靠著樓梯扶手說,“能不能把小馬派過來,我想我可能下不了手。”

大概過了十幾秒,次郎才有所回應:“哎,確實太為難你了,這樣吧,我先去問問委托人的意思,等我回覆。”

掛斷電話後我就一直趴在扶手上出神,眼睜睜看著時間從兩點零八分走到了兩點二十。

……怎麽這麽慢,難道委托人不同意?

我剛要給美咲發短信,讓她把次郎和委托人的聊天內容大致覆述過來,誰知這麽巧,還沒等輸完字次郎的短信就先一步發到了我的手機裏。

我點開一看,眼睛頓時瞪得溜圓——

【不用下手了,你搞錯任務目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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